达顺天府。

这一日,一行人在通州码头下船。双脚方才踏踏实实踩在地上,抬眼便见一尊宝塔直入云霄,足足比通州城墙高出数十米,塔顶似有一株古树蓊蓊郁郁,华盖如云。

白云悠悠,清风飒飒,塔上悬挂的数千枚风铃同时哗然作响,宛如古刹传响佛音。

这便是通州声名赫赫的燃灯塔,此前虽未曾见过,他们已从古籍与旁人口中听闻。

如今一看,蔚为壮观。

细雨纷飞,一行七人怔在原地。

良久,谢拾才收回投向古塔的目光,此时他脑海中无端冒出一句十分应景的诗:“无恙蒲帆新雨后,一枝塔影认通州!”

姚九成不自觉地仰着头,惊叹道:“都说先有燃灯塔,后有通州城,即便不曾来过,见了燃灯塔便知通州到了,此言着实不假。此塔少说得有十五丈之高罢?”

有看过不少杂记的士子出言道:“据说此塔始建于南北朝,算来已有千年矣。”

白云苍狗,王朝变迁,多少人间情愁雨打风吹去,惟塔上铃声悠悠……

谢拾一时遐想联翩:“每每览及前人所遗胜景,不免忆起李太白‘今月曾经照古人’之言。”

“不说历朝旧事,只说本朝,这百余年来,凡士子进京赶考,无不先抵通州,见此宝塔……当是时,想来人人振奋,皆有‘会当临绝顶’之心,又有几人成几人败?”

“遥想百余年间赴试之士子,而后几人建功立业,几人泯然众人?几人腐索捍马、敬终慎始;几人利欲熏心、祸国殃民?”

“……假使老来重返昔日仕途起点之地的通州,想来他们定是感慨万千。”

众人的情绪亦不禁受他感染。

遥想过往一届又一届,不知多少大齐士子由此入京赴试,而后便在会试张榜后走上不同的道路,于青史之上或是无闻,或是留芳,或是遗臭……便只觉无形的命运已化作大河滔滔,在时势推动下滚滚而来。

他们自问,此番若顺利科举入仕,数十年后,仕途走到终点时再至燃灯塔下,必然是要忆及今日此情此景的——也不知那时的自己是否已建功立业,实现少时理想?

众人一时竟有些痴了。

不多时,会试成绩指望最小、心理压力也最小的张宥第一个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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